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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回 创营制分封举义人 练乡团始述更名事
忽从张国梁的后方杀入，李秀成当时率了百骑。张军一个不防，自然大乱。张国梁虽在洪仁发的部下日子不多，却知李秀成是位战将，因此曾与谈过几次。此刻一见李秀成轻骑杀人，还当后面必有大兵，心里一慌，即命快快退兵。此时杨秀清、萧三娘两个，业已杀入，林凤翔、李开芳、胡以晃、秦日纲、黄文金几个，本未逃远，瞧见李秀成既来援救，见主将夫妇二人重又杀去，自然疾忙一齐加入。这样一来，张军更加不能抵御。幸巧张国梁退得神速，还没大遭损失。一边在退，一边已把林凤翱的首级号令出来。
即同杨秀清、萧三娘二人并辔入营，当下李秀成却不主张穷追。大家坐定。
奉了何人之命，萧三娘先问李秀成。来援他李秀成老实相告。
大惊失色的忙向李秀成拱拱手道：秀成大哥，杨秀清听说。真是一位天人，既以百骑占了柳州，又将江忠济那厮除去，这真正是秀全大哥的洪福齐天了
打算不再耽搁，李秀成自然谦逊几句。就往灵川。哪知就在此时，忽见探子前来报喜，说是洪秀全依了钱江之计，即从灵川杀入桂林，业已得了省城。李秀成、杨秀清、萧三娘三个，不待探子说完，无不额手相庆，都说如此一来，秀全大哥有了基础了大家乐了一阵。
既失省城，李秀成便对秀清、三娘二人说道：官兵方面。向荣、劳崇光等等，必定回兵去救。此时只有跟踪追击，即使不能将他一班人个个生擒过来，也替林凤翱出气，又可得着粮响军械无数，真是一件便宜之事。等得他走后，秀清大哥，可在此地静候秀全大哥和东平先生的命令，兄弟此时就要告别。
秀成大哥所说，秀清、三娘二人一同答称。句句都有道理。不过就要荣行，也是大事，不好相留。秀成大哥一到省垣，快给我一个详细信息。秀成自然满口答应。
即率百骑直赴省城，当时别了秀清等人。等得将近城门，忽见洪秀全、钱江两个，也在那儿排队相迎。秀成见了一惊，连忙滚下马鞍，对着洪钱两个说道：秀成何人，敢让二位劳驾相迎。
一同笑着答道：秀成大哥，洪秀全钱江两个。乃是军中的赵云，如何不来迎接。快快不必客气，一同进城再谈。
只好先命百名骑队，秀成听说。自去休歇，听候奖赏。自己即同洪钱二人，直进帅府。
从前能够安安稳稳的住在省城，原来周天爵和赛尚阿两个。因有那个劳崇光，替他料理军务。及至劳崇光同了江氏兄弟两个，去到前敌之后，省城之中，非但没人作主，而且很是空虚。钱江驻军平乐，早已探得内容。故此亲自同了石达开等人，取灵川到手，立即乘胜进攻省城。周天爵本是一位文官，赛尚阿又是一个只知纸上谈兵的人物，如何能够抵挡钱江亲自率兵前来。只好瞧见敌人由东门杀入，便由西门逃走。一面躲入人迹不到一座山中，一面飞檄调回向劳两路人马，命他克复省城。
洪秀全已经得报，向劳二人尚在半途。便问钱江怎么处置。
小弟自有主张。现在最要紧的先定国号官制，钱江笑着答道：大哥勿忧。既资号召，且定军心。
秀全连称这个主张不错。又问究用甚么国号为宜。
即朗声答道：本为汉族起义，钱江不假思索。宗教救人，就以大汉二字作了国号。且俟事成之日，再行斟酌。秀全又问官制怎样定法。
只好先定营中官制再说。钱江又说道：现在还是行军期内。
即请江钱作主，秀全也以为然。速行定出。
统统都称天将。即以第一天将给与杨秀清。命他督率胡以晃、秦日纲二人，钱江点首道：依我之见。以及五十员将校，统着大军，留守全州。一则应付粮草。二则兼管已克的城池，留守官阶较崇，谅他必定应允。又以第二天将前军大部督，复汉将军的名义，给与石达开。命他带领十万大兵，直攻湖南。又以第三天将虎威将军的名义，给与萧朝贵。第四天将安汉将军的名义给与韦昌辉。就命他二人，各率大兵五万，作为各路的救应使。第五天将靖虏将军的名义，给与黄文金。命为中军左统领。第六天将虎卫将军的名义，给与洪仁发。命为中军右统领。第七天将定威将军的名义，给与洪仁达。第八天将行军司马的名义给与谭绍。第九天将护粮使的名义，给与陈玉成。第十天将后路都督的名义，给与李世贤。第十一天将前军副都督的名义，给与罗大纲。第十二天将后军副都督的名义，给与赖汉英。左文学椽的名义，给与周胜坤。右文学士椽的名义，给与陈士章。中军掌旗官的名义，给与吴汝孝。掌令官的名义给与龚得树。各种总稽查官的名义，给与李昭书。总文书官，给与洪大全。其余的刘馆芳、赖文鸿、古隆贤、杨辅清、张玉良、陈坤书、陆顺德、苏招生、吴定彩、李文炳、何信义、林彩新统统作为裨将。还有第十三天将帐前左护卫的名义，可与李开芳。第十四天将帐前右护卫的名义，可与林凤翔。第十五天将可留给李秀成。
暂行给以女将军名义。至于洪宣娇、萧三娘二人。
连说好好，洪秀全一直听到此处。说着，又笑问钱江道：呢？
挑水打杂无不可以。钱江也笑上一笑道：呀。
只有我来斟酌。可以大司马的名义，洪秀全道：官衔。兼充护国正军师。
也不推辞，钱江听说。单又说道：这末副军师一职，须得李秀成担任。
此人竟以百骑下了柳州，洪秀全听了哦了一声道：怪不得军师方才没有派给他实职。才情非小。
钱江点点头道：大哥暂以大元帅以及千岁名义居之。将来得了天下再说。
正要再说，洪秀全客气几句之后。忽接探子报到说是李秀成率了百骑，去援杨秀清，现已事毕，立刻到此。钱江在旁听说，便同秀全二人出城迎接。等得李秀成到帅府，洪秀全又将李秀成嘉奖一番，并将钱江所定营中官制，以及要他担任副军师之事，详详细细的说与他听了
也谦逊一会，李秀成听毕。又向洪秀全贺喜之后，始问钱江道：军师，难道我这位复汉将军，如此神速，已经出发不成。
大元帅已用檄文通知，钱江点首道：本未曾进省。命他即日受职出发。
调度有方，李秀成连点其头道：军师才大心细。本非他人可及。不过秀成来迟一步，未能和石都督一见，未免有些失望。
要见他快的快的料定石都督此去必能得手的钱江含笑的答道：副军师勿急。
忙对钱江说道：秀清这人，李秀成一等秀全不在身边的当口。虽位居各老弟兄之首，莫要弄得尾大不掉。军师不可不防。
连连点头道：自然自然，钱江听说。但是已担任副军师名义，也得一同留心一二。
忙请李秀成行文通知各处弟兄，钱江说了这句。一面受职，一面各守防地，听候后令。
专管运筹等事。单说石达开那边，不说秀成照办之后。早由钱江飞檄通知，一壁拜受职命，即同副都督罗大纲督队直向湖南杀去；一壁做了一道檄文，布告天下。当时湖南巡抚张亮基，首先得到檄文，赶忙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是前军大都督第二天将复汉将军石谨奉大汉开国大元帅千岁洪意，以大义布告天下；盖闻归仁就义，千古有必顺之民心；返本还原，百年无不回之国运。自昔皇汉不幸，胡虏分张，本夜郎自大之心，东方入寇，窃天下乃文之号，南面称尊，阳借代为平乱之名，阴售实在并吞之计。而乃蛮夷大长，既窥帝号以自娱，种族相仇，复杀民生以示武。扬州十日，飞毒雾而漫天；嘉定三屠，匝腥风于遍地。两主入粤，三将封藩；屠万姓于沟壑之中，屈贰臣于宫阙之下。若宋度欷s[于南浙；故秦泥不封于西函。呜呼！昨祚从此亡矣！国民宁不哀乎！
筹永保之方。牢笼汉人，递其守成之世。荣以官爵。
雍乾以还，安敖之辈。入仕途而锐气销，颂恩泽而仇心泯。罹于万劫，经又百年。然试问张广泗何以见诛，柴大纪何以被杀？非我族类，视为仇雠。稍开嫌隙之端，即召死亡之祸。若夫狱兴文字，以严刑惨杀儒林，法重捐抽，藉虚衔网罗商实。关税营私以奉上，漕粮变本以欺民。斯为甚矣！尚忍言哉！
悯民水火。睹豺狼之满地，今洪公奉汉威灵。作牛马于他人，用是崛起草第，纵横粤桂；既卧薪而尝胆，复破釜以沉舟；忍令上国衣冠，沦于夷狄！相率中原豪杰，还我河山！自起义金田，树威桂郡，山岳为之动摇，风云为之丕变。英雄电逝，若晨风之拂北林；士庶星归，甚涓流之赴东海。一举而乌兰泰死，再举而赛尚阿奔。固知雨露无私，不生异类；自今天人合应，共拯同胞。
士气方扬；军兵则铁骑千群，兹广西已定。将校则旌旗五色。特奋长驱，分征不顺；中临而长江可断；北望而幽云自卷。凡尔官吏，爱及军民，受天命者为其人，当思归汉；识时务者为俊杰，胡可违天。所有归顺之良民，即是轩辕之肖子。如其死命助胡，甘心拒汉，天兵一到玉石俱焚。本都督号令严明，赏罚不苟。倘或拢乱商场，破坏法纪，轻置鞭笞之典，重贻斧钺之诛。各宜深思，毋贻后悔。如律令。
一边连称好一篇文章。及至看毕，张亮基一边在看。暗想这个题目真大，彼中定有能人。既食君之禄，只有忠君之事。当下便把两师传至，互相斟酌一下，于是一面飞奏进京，一面整顿本省人马。没有几天，接到上谕，命他克日荡平，并令在籍巨绅兴办团练。
便请道光的次子，原来那时道光皇帝已经宾天。长子名叫一个连字的早被道光在日踢死。于是一班满汉臣众。唤做是宁的那位太子登基，改元咸丰。
胎里就带了淫性来的即位之后，谁知这位咸丰皇帝。对于一切的国计民生，不甚讲究。单单只教一班皇亲国戚，以及太监小厮暗中的献进美女；但又惧怕太后，只好偷偷摸摸的过他色瘾。
说有土匪作乱，起先看见两广总督和广西巡抚的奏章。也不把这等小事放在心上，单命军机处拟旨申斥，责成该督抚负责剿灭了事。及见湖南抚臣的奏章，始知该股土匪，不是等闲，方始有些着急起来，即召他两个宠臣，前去商量。
一个是户部左侍郎肃顺，两个宠臣。一个是内务府总管端华。这两个人都是和皇帝一块土上的人物，都有一些小小的才具。肃顺尤其能够揣度咸丰皇帝的心理。又常常地对人说，满族人都不中用，若是要想治国平天下，还得拣几个有本事的汉人用用。所以他做部郎的时候，就很佩服曾国藩是位治国之才。虽瞧得起汉人，可是一班满人，都说他忘了自己出身，没有一个不恨他刺骨，无奈皇上正在宠任，大家也只好敢怒而不敢言罢了甚至一班多嘴御史，也没一个敢去参他一本。
既将他两个召去商量，这天咸丰皇帝。肃顺就首上条陈，说是皇上责成督抚办理此事，本也极是若能再命在籍巨绅兴办团练，以卫乡里，更有益处。其实当时的肃顺上这条陈，就是暗中在保曾国藩的意思。当时咸丰皇帝听了也想不出甚么法子，所以也就把他那龙头一点，算是商量了事。
却把一位湖南的张巡抚闹得不亦乐乎。道为何？原来那时候做清廷臣子的个个都想迎合上意，谁知咸丰皇帝不过这样一句说话。便能简在帝心。譬如皇帝并未说出其人，能够保奏上去，皇上合意，别的不说，单是军机大臣那儿，就会少碰几个钉子。
左思右想，张亮基自从接到这道上谕之后。千斟万酌，方才被他想到一位丁忧在籍的曾国藩、曾侍郎身上去了因曾国藩在京的名望甚好，而且老诚持重，又为湖南全省绅士之冠。既想到此人，并不先与本人商酌一下，立即用了六百里加急的牌单，奏保上去，果蒙谕允。张亮基得到这道旨意之后，心里自然非常高兴，连忙派了一位名叫栾璧城的候补道员，连夜去到湘乡县里，一则去向曾国藩道喜，二则恭迓上省，以便商酌兴办团练大事。
连连挡驾，谁知曾国藩一见了那个栾璧城的名字。不肯请见。栾璧城弄得乘兴而来，扫兴而返，只得姗姗的回报抚台。张亮基据报，却也莫明其妙。急又亲自去拜一位名师郭意诚的绅士，托他去劝曾国藩答应此事，国家地方，两有裨益云云。
本与曾国藩有些远亲；胞弟，原来这位郭意诚绅士。就是新科翰林郭嵩焘。那时郭嵩焘本在京中供职，对于皇帝要命本省巨绅兴办团练的事情，已料到除了曾氏之外，并没别人。一天可巧要寄家信，便把他意思写在信上：说是曾氏如果推却不干，哥哥须得亲去劝他请他看在乡情面上，务必答应下来。郭意诚既接乃弟的家信在先，又因张抚台亲自前去托他后，便也一口答应。
拜谒曾氏。可巧曾国藩素来佩服郭意诚的学问的一见他连忙请见。郭意诚谈过一阵闲话。方才讲到正文。当下便把张抚台亲去托他及他那兄弟信上的意思，第二天就专诚去到湘乡。统统告知曾国藩听了
已在连续不已的摇头。等得郭意诚说毕，曾国藩不待听完。马上接口说道：这桩事情，非是兄弟重违你诸位的好意，委实难以遵命。一则素未研究军事之学，如何可以贸然担任此等大事。二则孝服未满，夺情之举，圣明天子。也未必一定见逼的
忙又委委曲曲的解释得曾国藩无可推诿。郭意诚听说。
方对着郭意诚皱着眉头的笑上一笑道：兄弟方才所说，曾国藩此至。都是公话，此刻老实再和姻兄说一声罢，兄弟还有一点私意。对于此事，尤觉不敢担任。
郭意诚忙问甚么私意。
兄弟一见了名字，曾国藩又说道：上次张中丞所派来的那位栾璧城观察。便觉不利。
不禁哈哈的大笑起来道：涤生，郭意诚听到这句。一位有大学问的人，怎么竟至这般迷信起来了呢？况且栾观察的名字，有何不利之处。快快不可如此。
忽正色答道：这个并非迷信，曾国藩听说。姻兄不必着急，姑且听了兄弟说完再说。
一面把手向曾国藩一扬道：这末你说你说，郭意诚听了便一面笑着。暂且不来驳你就是
本来不叫国藩涤生。曾国藩始说道：从前的官名和号。
那时大家都叫你做曾老大的郭意诚又接嘴道：这事我倒不甚清楚。
都不知道此事的底蕴，曾国藩也笑上一笑道：姻兄是亲戚。难怪旁人更加不知道的先祖星冈公，替我取的官名，叫做子城二字，号是居武二字，就是取那曾子居武城的一句之意。那年侥幸考中进士之后，尚未殿试，那座师朱士彦朱中堂①，承他错爱，特地打发人将我找去，且郑郑重重的对我说：贤契。见你文字，气势敦厚，将来必能发旺，但是这个名字，觉得有些小派。以名字论，不但不会大用，而且一定不能入词林的如果因名字之故，不入翰苑，岂不可惜。当时听了那位座师之话，方才改为现在名字和现在号，①后来果点翰林。以兄弟这个毫没学问之人，当时能够一身而兼三个侍郎的官衔，总算是大用的至于那位栾璧城观察，大名，使人可以当做乱必成三个字听的
又连蹙其双眉道：现在这件办理团练的事情，曾国藩说到这里。似乎不仅保护桑梓而已，倘若皇上要以这个团练，去助官兵，难道可以不遵旨意的么？兄弟恐后乱事终至必成，因此不敢担任。但又不便把此私意，前去告诉中丞，只好绝口谢绝。
方始连点其首的说道：名字关系进出。也曾经听人说过几样。从前乾隆时候，郭意诚一直听到此地。有位广东雷琼道，前去引见，乾隆因见他名字叫做毕望谷，马上说他不懂仪制，把他革职。就是道光手里，也有一个名叫未太平的提台，因为名字关系，不能补缺的这样说来，倒认识一个名叫曾大成的候补参将，此人的名字，对你很合，让我回去，告知中丞，派他再来奉请。
心里不禁一动。慌忙笑阻道：这倒不必，曾国藩一听曾大成三个字。既承贤昆仲二位，以及张中丞如此重视兄弟，兄弟只有暂且答应下来。不过独木难以成林，姻兄能否举荐贤才给我以资臂助的呢？
喜得连说有有。正是郭意诚一见曾国藩已经答应。
中兴事业从头起
半壁摧残接踵来
且阅下文。不知郭意诚所举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