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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回
第三回领事馆铺张赛花会半敦生演说西林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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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谈着，却说薛淑云请雯青在一品香大餐。门外走过一人，顺斋见了立起身来，与他说话。说毕，即邀他进来。众人起身让座，动问姓名，方晓得是姓云，字仁甫，单名一个宏字，广东人，江苏候补同知，开通阔达，吐属不凡。席间，众人议论风生，都是说着西国政治艺学。雯青在旁默听，茫无把握，暗暗惭愧，想道：虽中个状元，自以为名满天下，哪晓得到此地，听着许多海外学问，真是梦想没有到哩！从今看来，那科名鼎甲是靠不住的总要学些西法，识些洋务，派入总理衙门当一个差，才能够有出息哩！想得出神，侍者送上补丁，没有看见，众人招呼他方才觉着。匆匆吃毕，复用咖啡。侍者送上签字单，淑云签毕，众人起身道扰各散。雯青坐着马车回寓，走进寓门，见无数行李堆着一地。尚有两个好象家丁模样，打着京话，指挥众人。雯青走进账房，取了钥匙，因问这行李的主人。账房启道：京里下来，听得要出洋的这都是随员呢。雯青无话，回至房中，一宿无语。次早起来，要想设席回敬了淑云诸人。梳洗过后，更找菶如，约他同去。晚间在一家春请了一席大餐。自后，彼此酬酢了数日，吃了几台花酒，游了一次东洋茶社，看了两次车利尼马戏。
果然领事馆开赛花会。雯青、菶如坐着马车前去，一日。仍沿黄浦到汉壁礼路，就是后园门口，见门外立着巡捕四人，草地停着几十辆马车，有西人上来问讯。二人照例各输了洋一元，发给凭照一纸，迤逦进门，踏着一片绿云细草，两旁矮树交叉，转过数弯，忽见洋楼高耸，四面铁窗洞开，有多少中西人倚着眺望。楼下门口，青漆铁栏杆外，复靠着数十辆自由车。走进门来，脚下法兰西的地毯，软软的足有二寸多厚。举头一望，但见高下屏山，列着无数中外名花，诡形殊态，盛着各色磁盆，列着标帜，却因西字，不能认识。内有一花，独踞高座，花大如斗，作浅杨妃色，娇艳无比。粉须四垂如流苏，四旁绿叶，仿佛车轮大
周围护着。四围小花，小。好象承欢献媚，服从那大花的样子。问着旁人，内中有个识西字的道是维多利亚花，以英国女皇的名字得名的二人且看中国各花，则扬州的大红牡丹最为出色，花瓣约有十余种，余外不过兰蕙、蔷薇、玫瑰等花罢了尚有日本的樱花，倒在酣艳风流，独占一部。走过屏山背后，看那左首，却是道螺旋的扶梯。二人移步走上，但见士女满座，或用洋点，或用着咖啡；却见台霞、美菽也在同着两个老者，与一个外国人谈天。见了雯青等起身让坐。各各问讯，方晓得这外国人名叫傅兰雅，一口好中国话。两位老者，一姓李，字任叔；一即徐雪岑。二人坐着，但听得远远风琴唱歌，歌声幽幽扬扬，随风
使人意远。雪岑问着傅兰雅：今天晚上有跳舞会吗？傅兰雅道：领事下帖请的约一百余人，吹来。贵国人是请着上海道、制造局总办，又有杭州一位大富翁胡星岩。还有两人，说是贵国皇上钦派出洋，随着美国公使蒲安臣，前往有约各国办理交涉事件的要定香港轮船航日本，渡太平洋，先到美国。那两人一个是道员志刚，一个是郎中孙家谷。这是贵国第一次派往各国的使臣，前日才到上海，大约六月起程。雯青听着，暗忖：怪道刚才栈房里来许多官员，说是出洋的心里暗自羡慕。说说谈谈，天色已晚，各自散去。
已过端阳，流光如水。雯青就同着菶如结伴回苏。衣锦还乡，原是人生第一荣耀的事，家中早已挂灯结彩，鼓吹喧阗；官场卤簿，亲朋轿马，来来往往，把一条街拥挤得似人海一般。等到雯青一到有挨着肩攀话的有拦着路道喜的从未认识的故意装成热络，一向冷淡的格外要献殷勤，直将雯青当了楚霸王，团团围在垓下。好容易左冲右突，杀开一条血路，直奔上房，才算见着了老太太赵氏和夫人张氏。自然笑逐颜开，阖家欢喜。正坐定了讲些别后的事情，老家人金升进来回道：钱老爷端敏，何老爷太真，同着常州才到曹老爷以表，都候在外头，请老爷出去。雯青听见曹以表和唐卿、珏斋同来，不觉喜出望外，就
连着唐卿、珏斋，吩咐金升请在内书房宽坐。原来雯青和曹以表号公坊的十年前患难之交。当时号称 “ 海天四友 ” 道这个名称因何而起？当咸丰末年，庚申之变，和议新成，廷臣合请回銮的时代，要安抚人心，就有举行顺天乡试之议。那时苏、常一带，虽还在太平军掌握，正和大清死力战争，各处缙绅士族，还是流离奔避。然科名是读书人的第二生命，一听见了开考的消息，不管多垒四郊，总想及锋一试。雯青也是其中的一个，其时正避居上海，奉了赵老太太的命，进京赴试。但最为难的陆路固然阻梗，轮船尚未通行，只有一种洋行运货的船，名叫甲板船，可以附带载客。雯青不知道费了多少事，才定妥了一只船。上得船来，不想就遇见了唐卿、珏斋、公坊三人。谈起来，既是同乡，又是同志，少年英俊，意气相投，一路上辛苦艰难，互相扶助，自然益发亲密，就在船上订了金兰之契。后来到京城，又合了几个朋友，结了一个文社，名叫 “ 含英社 ” 专做制艺工夫，逐月按期会课。先不过预备考试，鼓励鼓励兴会罢了哪里晓得正当大乱之后，文风凋敝，被这几个优秀青年，各逞才华，大放光彩，忽然震动了京师。一艺甫就，四处传抄，含英社的声誉一天高似一天。
差不多成了一时风尚。曹公坊在社中尤为杰出，公车士子人人模仿。文章和别人不同，不拿时文来做时文，拿经史百家的学问，全纳入时文里面，打破有明以来江西派和云间派的门户，独树一帜。有时朴茂峭刻，像水心陈碑；有时宏深博大，如黄冈石台。龚和甫看了拍案叫绝道：不想天、崇、国初的风格，复见今日！怂恿社友把社稿刊布。从此，含英社稿不胫而走，风行天下，和柳屯田的词一般。有井水处，没个不朗诵含英社稿的课艺，没个不知曹公坊的名字。不上几年，含英社的社友个个飞黄腾达，入鸾掖，占鳌头，只剩曹公坊一人向隅，至今还是个国学生，也算文章憎命了可是素性淡泊，功名得失毫不在意，不忍违背寡母的期望，每逢大比年头，依然逐队赴考。这回听见雯青得意回南，晓得不久就要和唐卿、珏斋一同挈眷进京，不觉动了燕游之兴，所以特地从常州赶来，借着替雯青贺喜为名，顺便约会同行，路上多些侣伴，就先访了唐卿、珏斋一齐来看雯青。当下雯青十分高兴地出来接见，三人都给雯青致贺。雯青谦逊了几句。钱、何两人相离未久，公坊却好多年不见了说了几句久别重逢的话，招呼大家坐下。书僮送上茶来。雯青留心细看公坊，只见他还是胖胖的身干，阔阔儿的脸盘，肤色红润，眉目清琉，年纪约莫三十来岁，并未留须，披着一件蔫旧白纱衫，罩上天青纱马褂，摇着脱翮雕翎扇；一手握着个白玉鼻烟壶，一坐下来不断地闻，鼻孔和上唇全粘染着一搭一搭的虎皮斑，微笑地向雯青道：这回雯兄高发，不但替朋侪吐气，也是令桑梓生光！捷报传来，真令人喜而不寐！雯青道：公坊兄，别挖苦我四友里头，文章学问，当然要推你做龙头，弟是婪尾。不料王前卢后，适得其反；刘蕡下第，辈登科，厚颜者还不止弟一人呢！就回顾唐卿道：不是弟妄下雌黄，只怕唐兄印行的不息斋稿》虽然风行一时，决不能望《五丁阁稿》项背哩！唐卿道：当今讲制义的除了公坊的令师潘止韶先生，还有谁能和他抗衡呢？于是大家说得高兴，就论起制义的源流，从王荆公、苏东坡起，以至江西派的章、马、陈、艾，云间派的陈、夏、两张，一直到清朝的熊、刘、方、王，龙竑虎竑，下及咸、同墨卷。公坊道：现在大家都喜欢骂时文，表示他通人，做时文的叫时文鬼。其实时文也是散文的一体，何必一笔抹倒！名家稿子里，尽有说理精粹，如周、秦诸子；言情悱恻，如魏、晋小品，何让于汉策、唐诗、宋词、元曲呢！珏斋道：记得道光间，梁章钜仿诗话的例，做过一部《制义丛话》把制义的源流派别，叙述得极翔实；钱梅溪又仿《唐文粹例》把历代的行卷房书，汇成了一百卷，名叫《经义》最可惜不曾印行。这些人都和公坊的见解一样。唐卿道：制义体裁的创始，大家都说是荆公，其实是韩愈。不信，只把《原毁》一篇细读一下。一语未了不防菶如闯了进来喊道：真变了考据迷了连敲门砖的八股，都要详征博引起来，只怕连大家议定今晚在褚爱林家公分替雯兄接风的正事倒忘怀了唐卿道：啊呀，一见公坊，只顾讲了八股，不是菶兄来提，简直忘记得干干净净！雯青现出诧异的神情道：唐兄和珏兄向不吃花酒，怎么近来也学时髦？公坊道：起先我也这么说，后来才知道那褚爱林不是平常应征的俗妓，不但能唱大曲，会填小令，板桥杂记里的人物，而且妆阁上摆满了古器、古画、古砚，倒是个女赏鉴家呢！所以唐兄和珏兄，都想去看看，就发起了这一局。珏斋道：只有我四个人作主人，替你洗尘，不约外客，道何如？雯青道：那褚爱林不就是龚孝琪的逃妾，上海时和我说过，现住在三茅阁巷的吗？菶如点头称是雯青道：一准去！那么现在先请你这里吃午饭，吃完了先去；等家里的客散了随后就来。说着，吩咐家人，另开一桌到内书房来，让钱、何、曹、陆四人随意地吃，自己出外招呼贺客。不一会，四人吃完先走了
才把那些蜂屯蚁聚的亲朋支使出了门，这里雯青直到日落西山。坐了一肩小轿，向三茅阁巷褚爱林家而来。一下轿，看看门口不像书寓，门上倒贴着 “ 杭州汪公馆 ” 五个大字的红门条。正趑趄着脚，早有个相帮似的掌灯候着，问明了就把雯青领进大门，夜色朦胧里，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径，两边还隐约看见些湖石砌的花坛，杂莳了一丛丛的灌木草花，分明像个园林。石径尽处，显出一座三间两厢的平屋，此时里面正灯烛辉煌，人声嘈杂。雯青跟着那人跨进那房中堂，屋里面高叫一声：客来！下首门帘揭处，有一个靓妆雅服二十来岁的女子，就是褚爱林，满面含笑地迎上来。雯青瞥眼一看，暗暗吃惊，熟悉的面庞，只听爱林清脆的声音道：请金大人房里坐。那口音益发叫雯青迷惑了雯青一面心里暗忖爱林在哪里见过，一面进了房。看那房里明窗净几，精雅绝伦，上面放一张花梨炕，炕上边挂一幅白描董双成象，并无题识，苑画。两边蟠曲玲珑的一堂树根椅儿，中央一个紫榆云石面的百龄台，台上正陈列着许多铜器、玉件、画册等。唐卿、珏斋、公坊、菶如都围着在那里一件件地摩挲。珏斋道：雯青，来看看，这里的东西都不坏！这癸猷觚、父丁爵，商器；方鼎籀古亦佳。唐卿道：就是汉器的枞豆、鸿嘉鼎，制作也是工细无匹。公坊道：倒喜欢这吴、晋、宋、梁四朝砖文拓本，多未经著录之品。雯青
嘴里说着：足见主人的法眼，约略望了一望。也是眼福。一屁股就坐在厢房里靠窗一张影木书案前的大椅里，手里拿起一个香楠匣的叶小鸾眉纹小研在那里抚摩，眼睛却只对着褚爱林呆看。菶如笑道：雯兄，看主人的风度，比你烟台的旧相识如何？爱林嫣然笑道：陆老不要瞎说，拿我给金大人的新燕姐比，真是天比鸡矢了金大人，对不对？雯青顿然脸上一红，心里勃然一跳，向爱林道：不是傅珍珠吗？怎么会跑到苏州，叫起褚爱林来呢？爱林道：金大人好记性。事隔半年，一见金大人，几乎认不真了现在新燕姐大概是享福了也不枉她一片苦心！雯青忸怩道：过北京一次，那时正忙，没见她后来她就回去，没通过音信。爱林惊诧似地道：金大人高中了没讨她吗？雯青变色道：别提烟台的事，问你怎么改名了褚爱林？怎样人家又说你龚孝琪那里出来的呢？看着这些陈设的古董，又都是龚家的故物。爱林凄然地挨近雯青坐下道：好在金大人又不是外人，老实告诉你确是孝琪那里出来的不过人家说我卷逃，那才是屈天冤枉呢！实在只为了孝琪穷得不得了忍着痛打发我出来各逃性命。那些古董是送给我纪念品。金大人想，若是卷逃，哪里敢公然陈列呢？雯青道：孝琪何以一贫至此？爱林道：这就为孝琪的脾气古怪，所以弄到如此地步。人家看着他举动阔绰，挥金如土，只当他豪华公子，其实是个漂泊无家的浪子！只为学问上和老太爷闹翻了轻易不大回家。有一个哥哥，向来音信不通；老婆儿子，又不理，一辈子就没用过家里一个钱。一天到晚，不是打着苏白和妓女们混，就是学着蒙古唐古忒的话，和色目人去弯弓射马。用的钱，全是好友杨墨林供应。墨林一死，幸亏又遇见了英使威妥玛，做了幕宾，又浪用了几年。近来不知为什么事，又和威妥玛翻了腔，一个钱也拿不到只靠实书画古董过日子。因此，起了个别号，叫 ‘ 半伦 ’ 就说自己五伦都无，只爱着我妾，只好算半个伦。谁知到现在连半个伦都保不住呢！说着，眼圈儿都红了雯青道：既牺牲了一切，投了威妥玛，做了汉奸，无非为的钱。为什么又和他翻腔呢？爱林道：人家骂他汉奸，不承认。有人恭维他革命，也不答应。说他主张烧圆明园，全是替老太爷报仇。雯青诧异道：老太爷有什么仇呢？爱林把椅子挪了一挪，和雯青耳鬓厮磨地低低说道：把他自己说的一段话告诉了就明白了
就是出来的前一个月，那一天。那时正是家徒四壁，囊无一文，脾气越发坏了不是捶床拍枕，就是咒天骂地。倒听惯了由他闹去。忽然一到晚上，溜入书房，静悄悄的一点声息都无。倒不放心起来，独自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口偷听时，忽听里面拍的一声，随着咕噜了几句。停一会，又是哗拍两声，又唧哝了一回。这是做什么呢？耐不住闯进去，只见他道貌庄严地端坐在书案上，面前摊一本青格子，歪歪斜斜写着草体字的书，书旁边供着一个已出椟的木主。一手握了一支硃笔，一手拿了一根戒尺，正要去举起那木主，看见我进来，回着头问我道：来做什么？笑着道：外边听见哗拍哗拍的声音，不晓得你做什么，原来在这里敲神主！这神主是谁的好端端的为甚要敲他道：这是太爷的神主。骇然道：老太爷的神主，怎么好打的呢？道：老子，不同别人的老子。老子，个盗窃虚名的大人物。虽瞧他不起，但是香火子孙遍地皆是捧着他热屁当香，学着他丑态算媚。现在要给他刻集子，看见里头很多不通的欺人的错误的要给他大大改削，免得贻误后学。从前他改我文章，挨了无数次的打。现在轮到手里，一施一报，天道循环，就请了神主出来，遇着不通的敲一下，欺人的两下，错误的三下，也算小小报了宿仇。问道：儿子怎好向父亲报仇？笑道：已给他报了大仇，开这一点子的小玩笑，一定含笑忍受的道：替老太爷报了什么仇 ” 很郑重地道：当我老子是好死的吗？被满州人毒死在丹阳的老子和我犯了一样的病，喜欢和女人往来，一生恋史里的人物，差不多上自王妃，下至乞丐，无奇不有。做宗人府主事时候，管宗人府的便是明善主人，个才华盖世的名王。明善的侧福晋，叫做太清西林春，也是个艳绝人寰的才女，闺房唱和，流布人间。明善做的词，名《西山樵唱》太清做的词，名《东海渔歌》韵事闲情，自命赵孟睢 * 管仲姬，不过尔尔。老子也是明善的座中上客，酒酣耳热，虽然许题笺十索，却无从平视一回。有一天，衙中有事，明善恰到西山，老子跟踪前往。那日，天正下着大雪，遇见明善和太清并辔从林子里出来，太清内家装束，外披着一件大红斗篷，映着雪光，红的红，白的白，艳色娇姿，把他老人家的魂摄去了从此日夜相思，甘为情死。但使无青鸟，客少黄衫，也只好藏之心中罢了不想孽缘凑巧，好事飞来，忽然在逛庙的时候，彼此又遇见了老子见明着不在就大胆上去说了几句蒙古话。太清也微笑地回答。临行，太清又说了明天午后东便门外茶馆一句话。老子猜透是约会的隐语，喜出望外。次日，不问长短，就赶到东便门外，果见离城百步，有一片破败的小茶馆，便走进去，拣了个座头，喊
想在那里老等。谁知这茶博士拿茶壶来时，茶博士泡了一壶茶。就低声问道：尊驾是龚老爷吗？老子应了一声 “ 就把我老子领到里间。早见有一个粗眉大眼、戴着氈笠赶车样儿的人坐在一张桌下，一见我老子就很足恭地请他坐。老子问他谁？显出刁滑的神情道：老不用管。先喝一点茶，再和你讲。老子正走得口喝，本想润润喉，端起茶碗来，啯都啯都地倒了大半碗，谁知这茶不喝便罢，一到肚，不觉天旋地转的一阵头晕，硼的一声倒了爱林正说到这里，那边百灵台上钱唐卿忽然喊道：难道龚定庵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给他药死了吗？爱林道：不要慌，听我再说。正是
却教名士殉名姬。 为振文风结文社。
且听下文细表。 欲知定庵性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