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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0-6-27 15:40: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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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站官方网站 最专业的传奇私服发布站 本站文章全部来源于网络 , 转载请注明出处谢谢合作。 正文 第二回 第二回陆孝廉访艳宴金阊金殿撰归装留沪渎 -------------------------------------------------------------------------------- 奄有万方,话说大清朝应天承运。一直照着中国向来的旧制,因势利导,果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列圣相承,绳绳继继,正是说不尽的歌功颂德,望日瞻云。直到咸丰皇帝手里,就是金田起义,扰乱一回,却依然靠了那班举人、进士、翰林出身的大元勋,拚着数十年汗血,斫着十几万头颅,把那些革命军扫荡得干干净净。斯时正是大清朝同治五年,大乱敉平,普天同庆,共道大清国万年有道之长。这中兴圣主同治皇帝,准了臣子的奏章,谕令各省府县,有乡兵团练平乱出力的地方,增广了几个生员;受战乱影响,及大兵所过的地方,酌免了几成钱粮。苏、松、常、镇、太几州,因为赋税最重,恩准减漕,所以苏州的人 尤为涕零感激。却好戊辰会试的年成又到本来一般读书人,民。虽在离乱兵燹,八股八韵,朝考卷白折子的功夫,不肯丢掉,况当歌舞河山、拜扬神圣的时候呢!果然,公车士子,云集辇毂,会试已毕,出了金榜。不第的自然垂头丧气,襆被出都,过了芦沟桥,渡了桑乾河,少不得洒下几点穷愁之泪;那中试的进士,却是欣欣向荣,拜老师,会同年,团拜请酒,应酬得发昏。又过了殿试,三月过后,胪唱出来,那一甲第三名探花黄文载,山西稷山人;第二名榜眼王慈源,湖南善化人;第一名状元是谁呢?却是姓金名汮,江苏吴县人。想列位国没有看过登科记,不晓得状元的出色价值。这是地球各国,只有 要累代阴功积德,独一无二之中国方始有的而且积三年出一个。一生见色不乱,京中人情熟透,文章颂扬得体,方才合配。这叫做群仙领袖,天子门生,一种富贵聪明,那苏东坡、李太白还要退避三舍,何况英国的培根、法国的卢骚呢?话且不表。 一城的中心点,单说苏州城内玄妙观。有个雅聚园茶坊,一天,有三个人在那里同坐在一个桌子喝茶;一个有须的老者,姓潘,名曾奇,号胜芝,苏州城内的老乡绅;一个中年长龙脸的姓钱,名端敏,号唐卿,个墨裁高手;下首坐着的小圆脸,姓陆,名叫仁祥,号菶如,殿卷白折极有工夫。这三个都是苏州有名的人物。唐卿已登馆选,菶如还是孝廉。那时三人正讲得入港。潘胜芝开口道:苏州人,真正难得!本朝开科以来,总共九十七个状元,江苏倒是五十五个。那五十五个里头,苏州城内,就占了去十五个。如今那圆峤巷的金雯青,也中了状元了好不显焕!钱唐卿接口道:老伯说的东吴文学之 状元自然是苏州出产,邦。而且据小侄看来,苏州状元的盛衰,与国运很有关系。胜芝愕然道:倒要请教。唐卿道:本朝国运盛到乾隆年间,那时苏州状元,亦称极盛:张书勋同陈初哲,石琢堂同潘芝轩,都是两科蝉联;中间钱湘舲遂三元及第。自嘉庆手里,只出了吴廷琛、吴信中两个。幸亏得十六年辛未这一科,状元虽不是那榜眼、探花、传胪都在苏州城里,也算一段佳话。自后道光年代,就只吴钟骏崧甫年伯,算为前辈争一口气,下一粒读书种子。然而国运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至于咸丰手里,亲记得是开过五次,一发荒唐了索性脱科了那时候唐卿说到这一句,就伸着一只大拇指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那 中了一个探花,时候世叔潘八瀛先生。从此以后,状元鼎甲,广陵散绝响于苏州。如今这位圣天子中兴有道,国运是要万万年,所以这一科的状元,早决定是苏州人。菶如也附和着道:吾兄说的话真关着阴阳消息,参伍天地。其实我那雯青同年兄的学问,实在数一数二!文章书法是不消说。史论一门纲鉴熟烂,又不消说。去年看他书房里校部《元史》怎么奇渥温、木华黎、秃秃等名目,懂也不懂。听他说得联联翩翩,好像洋鬼子话一般。胜芝正道:不要瞎说,这不是洋鬼子话,这大元朝仿佛听得说就是大清国。不听得,当今亲王大臣,不是叫做僧格林沁、阿拉喜崇阿吗?胜芝正欲说去,唐卿忽望着外边叫道:肇廷兄!大家一齐看去,就见一个相貌很清瘦、体段很伶俐的人,眯缝着眼,一脚已跨进园来;后头还跟着个面如冠玉、眉长目秀的书生。菶如也就半抽身,伛着腰,招呼那书生道:怎么珏斋兄也来了肇廷就笑眯眯地低声接说道:途遇的晓得你都在这里,所以一直找来。今儿晚上谢山芝在仓桥聘珠家替你饯行,知道吗?菶如点点头道:还早哩。说着,就拉肇廷朝里坐下。唐卿也与珏斋并肩坐了不知讲些什么,忽听 “ 饯行 ” 两字,就回过头来对菶如道:要上哪里去?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菶如道:不过上海罢了前日得信,雯青兄请假省亲,已回上海,寓名利栈,约兄弟去游玩几天。从前兄弟进京会试,虽经过几次,闻得近来一发繁华,即如苏州开去大章,大雅之昆曲戏园,生意不恶;而丹桂茶园、金桂轩之京戏亦好。京菜有同兴、同新,徽菜也有新新楼、复新园。若英法大餐,则杏花楼、同香楼、一品香、一家春,尚不曾请教过。珏斋插口道:上海虽繁华世界,究竟五方杂处,所住的无非江湖名士,即如写字的莫友芝,画画的汤壎伯,非不洛阳纸贵,名震一时,总嫌带着江湖气。比到苏府里姚凤生的楷书,杨咏春的篆字,任阜长的画,就有雅俗之分了唐卿道:上海印书叫做什么石印,前天见过得本直省闱墨,真印得纸墨鲜明,文章就分外觉得好看,所以书本总要讲究版本。印工好,纸张好,款式好,便是书里面差一点,看着总觉豁目爽心。那胜芝听着这班少年谈得高兴,不觉也忍不住,一头拿着只瓜楞荼碗,连茶盘托起,往口边送,一面说道:上海繁华总汇,听说宝善街,那就是前明徐相国文贞之墓地。文贞为西法开山之祖,而开埔以来,不能保其佳城石室,曾有人做一首《竹枝词》吊他道:结伴来游宝善街,香尘轻软印弓鞋。旧时相国坟何在半属民廛半馆娃。岂不可叹呢!肇廷道:此刻雯青从京里下来,走的旱道呢,还是坐火轮船呢?菶如道:坐的美国旗昌洋行轮船。胜芝道:说起轮船,前天见张新闻纸,载着各处轮船进出口,那轮船的名字,多借用中国地名人名,如汉阳、重庆、南京、上海、基隆、台湾等名目;乃后头竟有更诧异的走长江的船叫做 ‘ 孔夫子 ’ 大家听了愕然,既而大笑。言次,太阳冉冉西沉,暮色苍然了胜芝立起身来道:不早了先失陪了道罢,拱手别去。肇廷道:菶如,聘珠那里你底去不去?要去,时候了菶如道:可惜唐卿、珏斋从来没开过戒,不然岂不更热闹吗?肇廷道:道学先生,不教训你两声就够了还想引诱良家子弟,该当何罪!原来这珏斋姓何,名太真,素来欢喜讲程、朱之学,与唐卿至亲,意气也很相投,都不会寻花问柳,所以肇廷如此说着。当下唐卿、珏斋都笑了一笑,也起身出馆,向着菶如道:见了雯青同年,催他早点回来,都等着哩!说罢,扬长而去。 望观西直走,肇廷、菶如两人步行。由关帝庙前,过黄鹂坊桥。忽然后面来了一肩轿子,两人站在一面让它过去。谁知轿子里面坐着一个丽人,一见肇廷、菶如,就打着苏白招呼道:顾老爷,陆老爷,从啥地方来?谢老爷早已到倪搭,请唔笃就去吧!说话间,轿子如飞去了两人都认得就是梁聘珠,因就弯弯曲曲,出专诸巷,穿阊门大街,走下塘,直访梁聘珠书寓。果然,山芝已在看见顾、陆两人,连忙立起招呼。肇廷笑道:大善士发了慈悲心,今天来救大善女的急了说时,恰聘珠上来敬瓜子,菶如就低声凑近聘珠道:耐阿急弗急?聘珠一扭身放了盆子,一屁股就坐下道:瞎三话四,倪弗懂个。道 名介福,肇廷为什么叫山芝大善士?原来山芝。家道尚好,喜行善举,苏州城里有谢善士之名。当时大家大笑。菶如回过头来,见尚有一客坐在那里,体雄伟而不高,而团圞而发亮,十分和气,一片志诚,年纪约二十许,看见顾、陆两人,连忙满脸堆笑地招呼。山芝就道:这位是常州成木生兄,昨日方由上海到此。彼此都见了正欲坐定,相帮的喊道:贝大人来了菶如抬头一看,原来是认得的常州贝效亭名佑曾的曾经署过一任直隶臬司,就是火烧圆明园一役,议和里头得法,如今却不知为什么弃了官回来了却寓居在苏州。于是大家见了就摆起台面来,聘珠请各人叫局。菶如叫了武美仙,肇廷叫了诸桂卿,木生叫了姚初韵。山芝道:效亭先生叫谁?效亭道:闻得有一位杭州来的姓褚的叫什么爱林,就叫了吧。山芝就写了菶如道:说起褚爱林,有些古怪,前日有人打茶围,说她房内备着多少筝、琵、箫、笛,夹着多少碑、帖、书、画,上有名人珍藏的印;还有一样奇怪东西,说是一个玉印,好像是汉朝一个妃子传下来的看来不是旧家落薄,便是个逃妾哩!肇廷道:莫非是赵飞燕的玉印吗?那是龚定庵先生的收藏。定公集里,还有四首诗记载此事。木生道:先两天,定公的儿子龚孝琪兄弟还在上海遇见。效亭道:快别提这人,已经投降了外国人了山芝道: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投降呢?总是外国人许了重利,所以肯替他做向导。效亭道:也不是脾气古怪,议论更荒唐。说这个天下,与其给本朝,宁可赠给西洋人。想这是什么话?肇廷道:这也是定公立论太奇,所谓其父报仇,其子杀人。古人的话到底不差的木生道:这种人不除,终究是本朝的大害!效亭道:可不是么!庚申之变,亏得有贤王留守,主张大局。那时兄弟也奔走其间,朝夕与英国威妥玛磋磨,总算靠着列祖列宗的洪福,威酋答应了赔款通商,立时退兵。否则,想京都已失守了外省又有太平军,糟得不成样子,真正不堪设想!所以那时兄弟就算受点子辛苦,看着如今大家享太平日子,想来还算值得。山芝道:如此说来,效翁倒是本朝的大功臣了效亭道:岂敢!岂敢!木生道:据兄弟看来,现在天下虽然太平,还靠不住。外国势力日大一日,机器日多一日;轮船铁路、电线枪炮,国一样都没有办,哪里能够对付他正说间,诸妓陆续而来。五人开怀畅饮,但觉笙清簧暖,玉笑珠香,不消备述,众人看着褚爱林面目,煞是风韵,举止亦甚大方,年纪二十余岁。问她来历,只是笑而不答,但晓得她同居姊妹尚有一个姓汪的皆从杭州来苏。遂相约席散,至其寓所。不一会,各妓散去,钟敲十二下,山芝、效亭、肇廷等自去访褚爱林。菶如以将赴上海,少不得部署行李,先唤轿班点灯伺候,别着众人回家。话且不提。 乘着飞似海马的轮船到上海,却说金殿撰请假省亲。住名利栈内,少不得拜会上海道、县及各处显官,自然有一番应酬,请酒看戏,更有一班同乡都来探望。一日,家丁投进帖子,说冯大人来答拜。雯青看着是冯桂芬 ” 三字,即忙立起身,说 “ 有请。家丁扬着帖子,走至门口,站在一旁,将门帘擎起。但见进来一个老者,约六十余岁光景,白须垂颔,两目奕奕有神,背脊微伛,见着雯青,即呵呵作笑声。雯青赶着抢上一步,叫声景亭老伯,作下揖去。见礼毕,就坐,茶房送上茶来。两人先说些京中风景。景亭道:雯青,恭喜你飞黄腾达。现在五洲万国交通时代,从前多少词章考据的学问,不尽可以用世的昔孔子翻百二十国之宝书,看现在读书,最好能通外国语言文字,晓得他所以富强的缘故,一切声、光、化、电的学问,轮船、枪炮的制造,一件件都要学他那才算得个经济!却晓得去年三月,京里开了同文馆,考取聪俊子弟,学习推步及各国语言。论起 ‘ 一物不知,儒者之耻 ’ 道理,这是正当办法,而廷臣交章谏阻。倭良峰为一代理学名臣,而亦上一疏。有个京官抄寄我看,实在不以为然。闻得近来同文馆学生,人人叫他洋翰林、洋举人呢。雯青点头。景亭又道:现在清华高贵,算得中国第一流人物。若能周知四国,通达时务,岂不更上一层呢!现在认得一位徐雪岑先生,学贯天人、中西合撰的大儒。一 字忠华,个令郎。年纪与你不相上下,并不考究应试学问,天天是讲着西学哩!雯青方欲有言,家丁复进来道:苏州有位姓陆的来会。景亭问是何人,雯青道:大约是菶如。果然走进来一位少年,甚是英发,见二人,即忙见礼坐定。茶房端上茶来。彼此说了些契阔的话,无非几时动身,几时到埠,晓得菶如住在长发栈内。景亭道:二位在此甚好,闻得英领事署后园有赛花会,照例每年四月举行,西洋各国琪花瑶草摆列不少,很可看看。后日来请同去吧。 喝着二口,端了茶。起身告辞。 进来重叙寒暄,二人送景亭出房。谈及游玩。雯青道:静安寺、徐家汇花园已经游过,并不见佳,不如游公家花园。可在此用膳,膳后叫部马车同去。菶如应允。雯青遂吩咐开膳,一面关照帐房,代叫皮篷马车一部。二人用膳已毕,洗脸漱口。茶房回说,马车已在门口伺候。雯青在身边取出钥匙,开了箱子,换出一身新衣服穿上,握了团扇,让菶如先出;锁了房门,嘱咐了家丁及茶房几句,将钥匙交代帐房,出门上了马车。那马夫抖勒缰绳,但见那匹阿剌伯黄色骏马四蹄翻盏,如飞地望黄浦滩而去。沿着黄浦滩北直行,真个六辔在手,一尘不惊。但见黄浦内波平如镜,帆樯林立。猛然抬头,见着戈登铜像,矗立江 迎面一个石塔,表;再行过去。晓得是纪念碑。二人正谈论,那车忽然停住。二人下车,入园门,果然亭台清旷,花木珍奇。二人坐在一个亭子上,看着出入的短衣硬领、细腰长裙、团扇轻衫、靓妆炫服的中西士女。正在出神,忽见对面走进一个外国人来,后头跟着一个中国人,年纪四十余岁,两眼如玛瑙一般,颔上微须亦作黄色,也坐在亭子内。两人咭哩呱啰,说着外国话。雯青、菶如茫然不知所谓。俄见夕阳西颓,林木掩映,二人徐步出门,招呼马车,仍沿黄浦滩进大马路,向四马路兜个圈子,但见两旁房屋尚在建造。正欲走麦家圈,过宝善街,忽见雯青的家丁拿着一张请客票头,招呼道:薛大人请老爷即在一品香第 遂也点头。菶如自欲回栈,八号大餐。雯青晓得是无锡薛淑云请客。棋盘街下车。雯青一人出棋盘街,望东转弯,一品香门前停住上楼。楼下按着电铃,侍者上来问过,领到八号。淑云已在起身相迎。座间尚有五位,各各问讯。一位吕顺斋,甘肃遵义廪贡生,上万言书,应诏陈言,以知县发往江苏候补。那三个是崇明李台霞,名葆丰;丹徒马美菽,名中坚;嘉应王子度,名恭宪:皆是学贯中西。还有一位无锡徐忠华,就是日间冯景亭先生所说的人。各道久仰坐定,侍者送上菜单,众人点讫;淑云更命开着大瓶香宾酒,且饮且谈。忽然门外一阵皮靴声音,雯青抬头一看,却是公园内见着的一个中国人、一个外国人,望里 因为那威妥玛要读中国汉书,面走去。淑云指着那中国人道:诸君认得此人吗?皆道不知。淑云道:此人即龚孝琪。顺斋道:莫非是定庵先生的儿子吗?淑云道:正是本来不识英语。请一人去讲,无人敢去,孝琪遂挺身自荐,威酋甚为信用。听得火烧圆明园,还是主张哩!美菽道:那外国人我虽不晓得名字,但认得是领事馆里人。淑云道:那孝琪有两个妾,上海讨的宠夺专房。孝琪有所著作,一个磨墨,一个画红丝格,总算得清才艳福。谁知正月里那二妾忽然逃去一双,至今四处访查,杳无踪迹,岂不可笑呢。众人正谈得高兴,忽然门外又走过一人,向着八号一张。顺斋立起来,与那人说话。这人一来,有分教: 江上相逢名士; 裙屐招邀。 世间自有奇人。 江湖落拓。 且听下回分解。 不知此人姓甚名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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